以他之名-Fly me to the moon-（4）壓縮（外星生物已故男友皮X研究員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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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那天起，程昱日整整兩天沒去E9的觀察室。
他並沒有請假，只是為了讓情緒冷靜點，因而跟同事交換了份內工作。他兩天都在另外的觀察室紀錄、整理研究數據資料。嚴格來說，他們機構並沒有所謂做同一件事的「同事」，大家並非透明清楚地知道彼此在做什麼。
他只是硬逼其中一位同事，要求跟他換工作，並躲進整理資料的世界裡。他戴著耳機，一邊快速地輸入與整理資料。
自從地球荒蕪開始，外星生物掉落地球變得更頻繁，而「黃色」應該是最近代的一次，曾有外星生物具體讓人類瘋狂的案例。
如果這樣下去，佔據了紀守渝身體的E9又會怎麼樣呢……在E9被銷毀之前，或許自己可能會先崩潰。
程昱日不斷反芻著那天的狀況，那張頂著紀守渝的臉，卻做出完全不同的殘忍事情。
這一天，他跟平常一樣從小小的租屋處來到機構，又準備鑽進工作室裡時，主管卻親自來敲門。
「程博士，現在立刻去觀察室，E9出事了。」他的語氣冷淡中有著急迫與憤怒，還有一絲的討好，他感到無比的噁心，那是只有他有求於人時才會出現的甜膩口氣。
程昱日沒有馬上回答，但最後還是說了「好」。他起身時感覺右手背一股抽痛，那是前天他用拳頭毆打觀察玻璃留下的嚴重瘀傷。那從已經從紅色轉呈紫紅，呈現出一股詭異的顏色。
觀察室外，幾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軍事官，還有穿著同樣研究白袍的主管、另外兩位跟你一樣的研究員。大家凝視著他走過來，眼神卻有著濃濃的敵意。
「程博士，你這兩天跟同事交換了職務，這並沒有不型，但E9的例子太特殊，你這麼做害我們失去了兩位研究員。」主管冷靜地說，彷彿那些死人只是可以代替的螺絲釘。
「失去……？！」他緊張地看向觀察室，玻璃的另外一側，E9穿著白袍乖乖坐在椅子上，臉上掛著同樣燦爛卻詭譎的笑容。可是他的白袍上卻有少量的血跡。當他看見玻璃室外的程昱日，瞬間衝上前貼在玻璃牆。
「哈囉，我們兩天不見了。」E9笑著說，緊盯著他們。
觀察室裡理應聽不到他們交談，但程昱日卻感到毛骨悚然。此時主管看到貼在玻璃牆上的E9，露出了嫌惡的表情。
「E9已經殺了兩個人，他表示如果你再不來，他會再繼續殺人，並把他們吃得一點也不剩。」主管連眼睛都沒眨一下，彷彿那兩個他曾經的「同事」，就是該要承受這樣的風險。
畢竟，外面現在風險這麼大、地球如此荒蕪，他們也無處可去，可以說是研究機構收留了他們。
他們在避難所時，就被政府強迫簽下了「自願死亡協議書」，就是無論政府怎麼對你，是好是壞都由不得你，包括死亡。
「他表示你不在的話，他也不會客氣，來多少人他就殺多少人，前兩天的人已經進他的肚子裡了。」
主管調出了監視錄影畫面，畫面顯示了前兩天的時間，他的同事們在螢幕上被觸手活生生撕碎，由他身後的觸手一點一點吞入身體。鮮血在人體被扯開時，四濺在玻璃牆上，大量的暗紅色鮮血在地板流動，配合著他身後蠕動的鮮紅觸手，程昱日不禁反射性地乾嘔。
「E9說，如果你再不來，他會繼續殺人，然後吃掉他們。」
「他說，他只想在你面前『表現出好的一面』，但你沒來，他就沒有必要再裝乖了。」
主管面無表情地說，而這一瞬間，程昱日恨不得是他被E9殺掉。
「他現在太危險，但上層看了監視錄影器，覺得是那些人是被蠱惑後，自願被他殺死……因此判斷他還有利用價值。」穿著制服的軍官們毫無起伏地說，就像是他在陳述一種冷酷的宣判。
程昱日看著監視畫面，的確那些人都是原本在觀察室外觀察，直到他們被一步一步誘惑進觀察室中──接著被撕裂、吃進他的肚子裡。
剎那間，空氣變得凝重。
「現在只有你可以控制E9，所以由你來負責。」那名軍官說著，就像是在下一道命令。
「否則你就等著跟他一起被收屍。」
軍官冷冷的回應讓程昱日握緊拳頭，他不認為E9可能被乖乖剷除，但自己的確可能會在機關的命令下死亡。
自己的命可比這個外星生物賤多了。
程昱日忍著憤怒接過主管的資料夾，他翻著上面的資料，果然前兩天都是空白的。
「⋯⋯他今天有攻擊嗎？」程昱日壓著怒氣，只能無奈地接下這份爛工作。
「沒有，但他一直吵著要你來，一邊說他要喝人血，一下又開始躺在地上，吵著說你以前在避難所哭了多少次，還有你們幾年進入這個機關的。」主管給他看了紀錄。
「這代表他繼承了原身體主人的記憶。」
主管說的話程昱日的手指發抖，那些的確都是只有紀守渝知道的，不可能是E9的回憶。
彷彿他的戀人也被褻瀆一般，程昱日恨恨地咬牙。
他拿著資料夾走進觀察室，E9一看到衝向他，牽住他的手並露出更加燦爛的笑容，跟紀守渝平時溫柔的笑容完全不一樣。
他能感到E9的手上的溫度偏低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寄生的關係，他的體溫始終沒有跟人類一樣溫暖，這點也被他們記錄在資料中。
「你終於來了，我好想你，那幾個人都好臭，吃起來油膩且乾澀，跟香香的你完全不一樣。」E9用一種品嘗食物的口感平淡地描述，這卻讓程昱日頭皮發麻。
「你會吃我嗎？」他手裡啟動儀器進行下一項實驗，假裝他還能夠掌控局面，但他其實一點也不在乎。
若能跟紀守渝死後去到同一個世界，那或許也是一種解脫。
他對死亡毫無畏懼，打從他們活在這個荒蕪世界的第一天起，所有的一切就是痛苦。他唯一活在世界上的牽絆也離開了，他毫無不離開的理由。
「不會喔。」E9笑著說。
「因為我跟他都喜歡你啊。」E9拍了拍自己，他身上穿著乾淨到有點刺眼病人白袍，那半撒嬌的口氣跟他戀人生前一模一樣。
他感覺胃部翻騰，無論對眼前的「他」，或者觀察室外的主管以及軍官，都讓他感到噁心。
程昱日看著站在玻璃牆外的主管跟官員，只能強迫自己不要露出想吐的神情。
即使在怎麼想幹掉他們，但下場只是死路一條，他只能忍耐不去這麼做。
他翻了翻平板跟資料夾，今天要測試的是E9附身到紀守渝身上後，對於「自我認知」以及「語言理解」到什麼程度，目的是評估 E9 的邏輯，以及他目前對人類的看法，是否可能與人類為敵。
這是這個機構最大的目的──測試所有外星生物是否能為地球所用，否則就一概銷毀處理。
人死了，實驗依舊要繼續，彷彿人類的價值被壓縮到最小，最無用，也最可悲，程昱日不禁這麼想。
==tbc=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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