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JOJO的奇妙冒險│喬迪] Paradise Lost（1）

 

       兩小篇的短篇集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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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(1)

   

　　鴿子死了。

　　「啊，是被什麼攻擊嗎？好可憐……」

　　一隻冰冷的鴿子平躺在學校廣場旁的草叢，學生在校園間來來往往幾乎不會看到，卻只有喬納森注意到了。

　　「有夠髒的。」迪奧走到他身旁看著那隻鴿子，捧在喬納森的大手裡看起來特別嬌小。

　　來往的學生們誰也沒注意到他們兩人，而上課鐘聲在空氣中響徹，他們應該要移動到另外一間教室的，對方卻在這裡耽擱了時間。

　　「喂──喬納森、迪奧──要換教室了！」同班同學在另一方喊著，也有一些人注視著他們，似乎都發現了這對引人注目的兄弟。

　　「喂，你不要以為卸任學級長，就可以做這種丟臉的事。」迪奧踢了踢他身旁的草皮，這是他們在校的最後一學期，於是很快地卸任並交接給了下一任的學弟。但多年擔任幹部的兩人早已被一堆人認識，在學校做任何事都會受到注目。

　　「該走了……喂！」

　　喬納森沒有理迪奧，而是逕自走向另外一個方向。

　　「那鴿子死了，你以為你救得了他嗎？」迪奧跟上去一邊罵，但視線卻離不開那隻鴿子。牠的羽毛如此蓬亂，在喬納森的手心裡卻像是在安睡。

　　他想起了喬納森擔任學級長時，各個不知道哪來的學弟們會連番敲著寢室的門，並在交誼廳向喬納森訴說他們的煩惱。

　　當然，不乏也有戀愛相關的。

　　他們會像孩子一樣靠在喬納森的雙膝旁，有些甚至哭著趴在他腿邊，哭累而閉上的雙眼會看起來無比安詳──就像現在喬納森手心裡的鴿子。

　　喬納森走到一塊園圃地，跟正在附近的園丁打過照面後，拿起對方提供的小鏟後挖洞。

　　「我至少能幫他做個墓。」喬納森回答他剛才的話，專注地挖著洞。他的力氣很大，不用多久就挖了一個足以容納鴿子的洞，他將鴿子放進去後，將自己白色的手帕覆蓋在鴿子身上，再將一杓一杓的土覆蓋上，最後放上一朵鮮花。

　　喬納森雙手合十，為那隻死去的靈魂禱告。

　　迪奧看著這一切，在住宿學校的七年間，他能感受到眼前的青年正逐漸蛻變成熟，他想殺死對方的欲望也一天比一天更濃厚。在這個學院彷彿有別於現實世界，是只屬於眾多男性而毫無階級的樂園，他可以在這裡假裝自己是喬納森的手足，甚至是他最要好的夥伴，即使他一點也不想，卻可以從中汲取一些貪圖的快感。

　　他想起自己曾交往過的人，他們都跟喬納森一樣，有一雙碧綠色的雙眸跟柔軟紅潤的臉蛋，即使在相擁的時他會感受到他們並非本人，但他依然對這種替身的遊戲樂此不疲。

　　『你好，我是喬納森‧喬斯達，你可以叫我喬喬。』

　　他還記得第一次到那個家時，眼前的少年伸出手，白皙的臉蛋跟曬紅的臉蛋讓他看起來更不喑世事，像在陽光下細心栽培的幼苗，還沒有好好抽出新芽，毫無汙染。

　　他冷笑出聲，無視喬納森的示好，甚至把他的愛犬痛揍一頓。

　　狗這種東西，忠心得讓人髮指，他們甚至無法分辨人類的好壞，而是一廂情願地灌注好意，真夠噁心的。

　　他看著喬納森跪在墓前專心禱告的側臉，紅潤的臉頰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樣。他小時候曾在有錢人餐桌上看過的水果，紅透而飽滿的樣子，像是彰顯整個家庭溫暖的結晶。他透過那些豪宅的窗子偷看，明知道無法填飽肚子，卻莫名地渴望那顆蘋果。

　　他對喬斯達有種似曾相似的感受，就像他記憶中，曾經在寒冬時路過一戶有錢人家，裡頭的人圍著火爐拆著聖誕禮物，還有熱騰騰的大餐。

　　就在他想離開時，門突然被打開，一位婦人走到他面前，將還溫熱的幾個麵包、奶油遞給他。

　　『可憐的孩子，你一定餓壞了吧？』婦人的表情充滿慈愛，但他卻被羞窘感湧上，臉頰變得火燙，胃部緊縮得讓他反胃。他沒有接過麵包，而是拍落婦人手中的好意，轉身跑開。

　　過了幾天，那戶人家被火燒得乾乾淨淨，不留一點殘骸。所有人都為這個不幸哀悼，沒有人會預料到這件事是他幹的。

　　他不需要擅自的同情，只要他想，理所當然能獲取想要的一切。對於喬斯達家，就像當初同情他的婦人做出的舉動，那股慈愛與同情讓他想吐。越是被迫融入這個家庭，越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。被細心呵護的喬納森如此天真，像是從不知道人間險惡，更讓迪奧想狠狠折磨他。

　　就在迪奧覺得喬納森未免也禱告太久了，想把人拉走時，卻發現喬納森正流著淚水，為了一隻毫不重要也完全不是寵物的鴿子。

　　「蠢斃了。」迪奧雖然這麼說，卻緊盯著他的臉端詳。

　　他還記得喬納森憤怒的淚水、悲傷的眼淚，他渴望在他的生命裡留下刻痕，只要讓他牢牢記住自己。

　　「如果我死了，你也會為我禱告嗎？」迪奧看著他，他想像自己的死亡，像那隻可憐愚蠢的鴿子安穩地躺在喬納森的懷裡。

　　「……當然。」喬納森停頓了一下，這才又繼續說。

　　「畢竟我們是兄弟啊，迪奧。」

　　喬納森對迪奧露出笑容，即使他們一開始關係再怎麼差，至少迪奧現在是自己的兄弟了，如果他死了，想必自己也會難過吧。

　　但當他一說完，卻看見眼前的迪奧臉孔扭曲，像是在哭，又像是憤怒。對方突然站起身來，留下喬納森頭也不回地離去。

　　「迪、迪奧！等等我啦！」

　　迪奧無視身後的叫喚聲，胸口卻像被燃燒般疼痛。他不能現在就殺死喬納森，即使他有多想都不行。

　　是啊，兄弟，哈。即使我們不同姓，只要這個家族還在的一天，我們就是和睦的兄弟，對吧。

　　看到那隻鴿子的瞬間，他意識到只有充滿憐憫心的喬納森會埋葬牠，而他對於一瞬間對想依偎在他手裡的自己，感到無比的羞恥。

　　你看吧，果然沒有人會愛你的，你甚至無法獲得跟鴿子等同的愛。

　　他想著進行中的計畫，他要奪去所有他所珍視的東西，一想到喬喬會在自己面前崩潰哭泣，而那個表情將會永遠只屬於他的，他就忍不住發笑。

　　「果然我還是討厭你，喬喬。」

　　他小聲地說，卻沒聽見自己的聲音多麼破碎，隨風而逝。

　　EN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