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鬼滅│煉炭]月ノ夜(5)
注意：有劇場版無限列車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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〈轉之章──望〉
夢裡，重現的是他滿臉血跡跪在炭治郎面前的那刻，不同的是夢境中下著大雨，雨水中混雜著血腥味，而炭治郎正對著面目模糊的自己哭泣著，臉上的淚水混雜著雨水滴落土地。
『煉獄大哥……都是因為我……」炭治郎對著他面前的煉獄哭泣笑臉，悔恨讓他扭曲著面孔，手指也因為不甘心而緊抓住土地而流血。
「竈門少年，這是夢啊！」
煉獄喊著炭治郎，急忙衝過去他身邊，但炭治郎似乎聽不見他的聲音，只是繼續對眼前的煉獄說話。
「如果我能更強的話……嗚嗚……煉獄大哥……！」炭治郎無法停止啜泣，連話都還來不及說完整，像是宣洩一般地哭喊。
『……好不甘心、好不甘心……！』
『那，你願意為了我去死嗎？』他眼前面目模糊的煉獄突然微微笑著，大雨傾盆中，這句話卻格外清晰。
『煉獄大哥……』
『如果說是為了我，這點事應該做得到吧？』被稱做煉獄大哥的人抓住炭治郎的手，原本模糊的臉浮現詭異的微笑，他指向前方一片彼岸花的花海，起身示意要他一起過去。
『是、是的，我願意！』炭治郎還在哭泣，但他卻順著對方往前走。
「等等！竈門少年！不能過去！」煉獄衝過去抓住炭治郎的手腕，而這時看見煉獄衝過來的人，瞬間往後跳好幾步跑向彼岸花的花海，在他差點抓住衣角前，對方卻先一步躲進彼岸花的花海。
「可惡！」煉獄看著眼前的花海，或許是因為夢，他意識到腰間的日輪刀還在，於是奮力拔出刀尖──
炎之呼吸──貳之型、炎天升騰！
彼岸花下的土地瞬間裂開，在隙縫中出現一名瘦弱男子的人形，但就在煉獄試圖第二次攻擊時，對方卻在此時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「竈門少年，你沒事吧！」既然被逃走了……！煉獄趕緊轉頭看向炭治郎，此時夢中的雨水已停，只剩下茫然無神坐在地上的炭治郎。
「炭治郎、炭治郎！」煉獄搖晃著他的肩膀，卻發現炭治郎的雙眼毫無焦點，卻依然流著淚水。
「煉獄大哥……是我……是我的錯……」炭治郎依然哭泣著，不只無法回應煉獄大哥，四肢更漸漸變得冰涼，甚至逐漸延伸到身體中心……！
糟糕了，在夢中失去意識，該不會讓炭治郎永遠醒不過來！
煉獄深呼吸一口氣後，試圖提升全身的熱度，並用手摩擦著炭治郎的四肢，但雨又開始下了，低溫的雨水無法阻止加速蔓延的低溫，甚至更快帶走炭治郎的溫度。
這樣不行啊！煉獄立刻用力抱緊炭治郎，將身體提升的溫度分享給，再輕輕摸著炭治郎的頭。
「煉獄……煉獄大哥……」或許是接觸到了他的體溫，炭治郎突然有了反應，於是煉獄再次抱緊他，並再一次提升身體的溫度。
「好乖、好乖，我在這裡喔！」
「我好不甘心……嗚嗚……」炭治郎仍然哭泣著說，身體卻不再像剛才僵硬，煉獄看見炭治郎無神的雙眼慢慢回覆，只是用力抱緊眼前的孩子。
「很好！」煉獄的聲音在炭治郎耳邊迴盪，而他鬆開擁抱後，對炭治郎微笑。
「把這份不甘心傳承下去吧，炭治郎。」煉獄握緊他的手，在感受到彼此粗糙的手掌在緊緊相握時，炭治郎原本冰冷的指尖逐漸染上煉獄大哥的熱度，讓他漸漸感受到一股安心的感覺。他的啜泣聲慢慢停了下來，變成了靜靜地流淚。
傾盆的雨水逐漸停歇，天空的烏雲也逐漸散去，眼前的炭治郎眼神已恢復神智，哭腫的眼睛裡卻依然含著淚水。
他不自覺地幫炭治郎擦去臉頰的淚水，多麼溫柔的孩子啊，就是因為如此，他才能放心將自己的背後交給這群孩子。
「正因為深知這份痛苦，你能變得堅強，支持並幫助那些被鬼奪去家人的人，做為其他人的後盾。」煉獄笑著說。
「把這些延續下去的，就是身為柱，也就是我的責任。為你們而死，是我自己的意志。所以別再自責了，繼續往前邁進吧，炭治郎。」
他想起死前炭治郎哭泣的臉，當時的自己無法伸手抱緊他，只能不斷用言語告訴炭治郎，他沒事的，而這只是身為柱必經的旅程而已。他相信，跟他一起戰鬥的他們，一定能將這份力量傳承給後面的人。
「我做得到嗎？我能跟煉獄大哥一樣強嗎？」
伴隨著放晴的天空，炭治郎的聲音雖然還在顫抖，但身體卻慢慢變得暖和不再冰冷。他握緊煉獄的手，掌心也恢復成他熟悉的溫度。
「你可以的，炭治郎。」煉獄微笑著，突然間，他想起了母親指引他走進光芒時說的話。
『杏壽郎，去吧，為了不讓那孩子走散，他還需要你的幫助。』那時他聽著母親的話，之後隨即聽見炭治郎的哭聲，毫不猶豫地走進光芒之中。
「炭治郎，我們該醒了，從夢中。」
該醒來了，炭治郎，向前走吧。煉獄向炭治郎微笑，此時夢境裡的陽光從雲層裡探頭，為大地灑上一層金粉，空氣一洗雨水的冰冷，萬物被陽光照耀而散發溫暖的熱氣。
就在煉獄抬眼看向陽光時，突然感受到手中的觸感而回頭看向炭治郎。
「好的，煉獄大哥。」
瞬間，他看見炭治郎哭腫的眼睛彎起可愛的月牙型，手被再次握緊。
「我們是該醒來了。」
睜開眼睛的瞬間，他才發現自己的額頭還貼在炭治郎頭上。
「嗚哇啊啊啊啊抱歉！」炭治郎反射性跳起來撞到了煉獄的頭，而被撞飛的煉獄更被直接甩到房間的另一角。
「我沒事！」煉獄很快站起來，忍耐著劇烈的疼痛，但更重要的是剛才夢裡發生的事。
「我已經知道鬼在哪裡了，炭治郎，我們走！」煉獄向炭治郎描述了剛才的夢，還有晚間調查看見那名男子前往後山的事。
煉獄嗅聞著空氣，空氣中鬼的氣息比剛才還要濃厚，想必那個鬼耐不住性子已經出動了吧……！
他們於是飛奔向後山前進，炭治郎則調整著呼吸，避免吸入太多空氣中混入鬼血的催眠氣體。
「在那裡！」炭治郎指向後山一整片的彼岸花，跟煉獄在夢中看見得一模一樣，但此時彼岸花海中簇擁著一個男子，也是剛剛煉獄調查時看到的人。炭治郎舉刀破壞結界，但男子已經慢慢沉入泥地中。
「糟糕，看來他轉移目標了！」剛才的夢一定是鬼試圖引誘炭治郎，但被自己趕跑後，又換個目標，將原本放走的男子再次誘回。
「不准你動他一根寒毛！」炭治郎拔出日輪刀往彼岸花一砍，花海瞬間退開後，又簇擁在男子身邊，更加速將男子吞入土地深處。
「嗚嗚嗚……不要……我好餓……！」鬼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，聲音是從彼岸花下傳來的，像是年輕男子的聲音。
「煉獄大哥，這是！」炭治郎想起他在調查過程中，聽說過旅館夫婦曾經有個兒子，但卻也失蹤了……！
就在他想進行下一波攻擊阻止時，另外一處卻閃身出來兩個人，炭治郎定睛一看，正是炭治郎遲遲找不到的旅館夫婦！
「誰敢殺了我兒子，我就跟誰拼命！」婦人拿著護衛用的短刀，大叔也舉刀護在彼岸花海前。
「所以……那個鬼就是你們的兒子嗎？所有失蹤的人是不是都被他吃了！」炭治郎無法克制怒火，即使知道也有人幫鬼的案例，但眼前的人卻因為私情而傷害了其他人……不可原諒！
「沒錯，兒子變成鬼回來就夠了，我才不管其他人會怎麼樣！」婦人冷冷地笑，當年已為慘死外頭的兒子卻意外生還，雖然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，但需要吃的人數卻少之又少，於是他們便偷偷協助兒子吃人，甚至以能見到過世親人為賣點，吸引其他人前來。
「我們讓其他跟一樣失去至親的人做了美夢，甚至能夠再見面，這不是互助的關係嗎？！」大叔也護在鬼的面前，他知道外面有鬼會吃人，可是兒子不一樣啊，半年來他吃的人數不多，只要能再跟他一起生活，這樣就夠了。
「……你們沒有想過，那些懷抱著希望來的人們，最後卻面臨著死亡嗎？你們卻說，這樣是互相幫助的關係！」炭治郎沒有發現自己再次流淚，夫婦因為他的話而愣住，似乎被說到痛處。
「我有多少次、無數次希望煉獄大哥重生，但這是不可能的，因為我們是人類啊！」
「有多少人懷抱著希望，或許他們想沉醉在美夢中，但也有人是希望看到親人最後一面後，才能繼續往前邁進！」炭治郎想起調查時，現在被抓住的那名男子曾告訴他，只要再見到未婚妻最後一面，他就要離開這個村莊，展開新生活。
『或許她會罵我太軟弱吧，但無論如何，這是我離開充滿回憶的村莊，最後希望留下的回憶了。』那名怯弱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搔搔頭，也有人希望能長住在這裡，經常看見自己過世的親人，但也有人是懷抱著重新出發，才希望不留遺憾來見親人最後一面的。
「正因為他們有著遺憾，才能繼續往前邁進，留在原地停滯也很好，但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！」炭治郎哭泣著大吼，他不曉得在先前的任務後，他無論在現實或夢中被折磨多少次都無法實現的遺憾，當煉獄大哥真正現身在自己面前時，那股強烈的喜悅，一定也是其他人曾經體驗過的──可是這份狂喜，不該是被利用來剝奪他人生命！
「炭治郎！有空隙！」煉獄大哥的聲音在他身旁大喊，他看見兩夫婦因為他的話有所動搖，於是衝進那個空隙穿過他們，轉身來到彼岸花花海。
「水之呼吸──壹之型、水面斬擊！」用力揮下日輪刀，他劈開了花海下的土地後，接著抓住男子將他甩到彼岸花無法觸擊的地方，而此時他看見土地下有著一個縮起來的身影。
「炭治郎，就是這個！」這跟煉獄在夢中看到的人一模一樣，而相似於旅館夫妻的五官，也證實了他就是他們的兒子。
「嗚嗚……嗚嗚……我只是、我只是想回來而已！」鬼還持續哭泣著，他的力量太弱，只會在月圓時分能夠吃人，父母則想盡辦法不讓他主動殺人也能夠活下去。
「我只是……想跟父親、母親一起生活……！」鬼無法做出任何攻擊，只是縮在一角哭泣，而他的父母也立刻跑過來想要阻止，卻只能看著炭治郎舉起刀。
「想必你的父母親，也有發現你吃了越來越多人吧。」炭治郎想到鬼殺隊給他們的資訊，就是因為失蹤人口的數量驟增，所以他們才會來解決這樁事件。
「這樣的你，已經不是人類了。這些都不該是你吃人的理由，那只是為了滿足你的一己之私而已。」炭治郎壓抑著淚水，他感受到了這對父母親對兒子的愛，也感受到兒子迫切想回來見他們的心情。
彼岸花停止了動作，慢慢枯萎凋謝，鬼則是睜大著眼睛流著眼淚。
「……我知道了……請你殺死我吧，劍士。」他深知自己犯下的罪刑，即使再怎麼苟延殘喘也想留在父母身邊，但事到如今，他殺了更多無辜的人，這一切的確都不該是藉口。
「不行！不行啊！」旅館夫婦哭著跑向他們，但鬼卻只是微笑地跟他們揮手，說：「我能成為你們的兒子，謝謝你們。」
炭治郎流著眼淚舉刀，西斜的月光照亮了他的刀尖，像是閃著聖潔的光芒。
水之呼吸──伍之型、旱天的甘霖！
在刀光閃落後，鬼的頭身已然分離，但他臉上卻帶著微笑。
「嗚嗚嗚嗚嗚……哇啊啊啊啊啊……」在旅館夫婦的哭泣聲下，炭治郎聞到空氣中已沒有那股催眠的香味，而所有人的美夢應該也都解除了吧。
所有人，都將從美夢中醒來。
炭治郎耗盡力氣地跪在地上，而煉獄大哥則也跪在他面前，輕輕地拍著他的頭。
「你做的很好喔，炭治郎。」
炭治郎抬起頭，看見清晨的太陽已經從山後探頭，而他看著眼前的煉獄大哥，眼眶裡再次泛滿淚水。
「要向前邁進……是煉獄大哥的提醒，我才能阻止這次的悲劇。」炭治郎微微一笑，但馬上扭曲了臉孔。因為他看見煉獄大哥的身影越來越透明，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樣。
「炭治郎，我想起來為什麼我會出現了，或許是血鬼術的契機，但也是母親推了我一把──我希望能推著你往前走，不再為了我的死而悲痛。」煉獄想起他看見炭治郎無數次的哭泣，還有他內心那份執念，如果不能好好鬆開他心裡的結，炭治郎說不定會無法成長，甚至繼續走下去。
「怎麼會……是因為我，煉獄大哥才不得不回來的嗎？」炭治郎再次流下豆大般的淚水，而聽見炭治郎的問句，煉獄只是搖搖頭。
「不，是因為我對你也有所牽掛啊！」他看著哭得滿臉通紅的炭治郎，內心湧上從沒有過的憐愛與痛楚。或許就是這份心情，才讓他跟炭治郎的執念呼應，才因此反回陽間吧。
「但是時候了，我也將回到我該去的地方。」
「這一次，真的要說再見了嗎？」炭治郎抓住他的手，卻發現越來越無法感受手裡的溫度，他的身體也慢慢變得透明。
「是的，炭治郎，要說再見了。」煉獄摸摸他的頭，像是疼愛弟弟千壽郎一樣，卻又好像多了一些什麼。
「我、我跟煉獄大哥約定！一定會剷除惡鬼，如果煉獄大哥轉世，一定能在和平的世界裡生活！」
「喔喔！那我跟你約定，我們在那樣的世界再相見吧！」
煉獄大哥伸出小指，跟炭治郎勾勾手，但下一秒他發現自己再也碰觸不到煉獄大哥，而他的身影也漸漸消失在他面前。
「煉獄大哥、煉獄大哥！」
炭治郎不住地哭喊，但煉獄卻只是微笑地看著他，一邊輕輕地揮手。
再見了。
在和平的日子相會吧。
清晨的太陽已爬到山頭，而眼前除了自己、旅館夫婦之外，其他一切都消失無蹤，他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惡夢一般，剛剛從夢中清醒。
炭治郎看著金黃色的太陽光，下意識舉起手想遮掩，卻感受到自己小指的餘溫。
炭治郎收起眼淚，露出了一個有些傻氣的微笑，
我們約定好了，一定。
炭治郎收緊拳頭，像是抓緊這份希望，不再放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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